Wednesday, December 29, 2010

Junk Food

鞠滨 2010-1-18


      在温哥华的日子,难免劳累辛苦,一个小小的波折,很容易让人对爱产生迷惘,除非心灵的触动,不然很难对自己的爱进行反思。
      Edward小学二年级的一天中午,由于早上去上学的时候没有带午餐(温哥华的小学中午都是自己带午餐),所以那天中午我得把午餐给他送到学校去。可是那天我和妻子都很忙,没有时间给他准备食物,因此我只好买速食代替。我想一定要买好吃的东西给儿子吃,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十几公里以外的一家华人超市里的包子,那里的包子又鲜又香,远近闻名,远比那随处可见的汉堡薯条好吃。
      于是为了给儿子吃到那家包子,我绕了很远的路开车一个多钟头才把包子送到学校。 我满怀欣喜地拿出包子递给他,我以为他肯定会很高兴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。
       他的表现却让我立刻火冒三丈。他一看到包子,接都不接,一脸的反感,嘴里嘟囔着:“junk food!” 然后艾怨地看着我。
       这简直是不可理喻,我跑了这么远,大费周折买来的这么好吃的包子,却被他鄙弃为“垃圾”,我怎么可能不火冒三丈。我抓起包子一把扔进垃圾桶,狠狠训斥他道“you have to  pay for that !”不吃包子就什么都没得吃,我转身就走。
       实际上此前我从来没有对自己的孩子发过这么大的火,正因为我爱他,所以我才花这么大的工夫去买在温哥华很难买到的包子给他,他非但不领情,反而将之鄙弃,我的爱没有得到任何回报,自然非常生气。回去的路上,我心里责怪我的儿子,我不明白Edward为何如此反感包子,我抱怨他“怎么能这样呢!太伤我心了!”那时候我根本没心思顾及他的感受。
       回到家,心里还是犯堵。正当我准备午休的时候,家里的电话响了,是Edward跑到学校教务处给家里打来的。这个时候距离我离开学校回到家差不多半个钟头的时间,同时需要说明的是,Edward必须请求教务处老师的同意后才能使用那里的电话,他是个内敛的孩子,这样的事情从来没有做过。电话是妈妈接的,妈妈问他:“Edward,什么事啊,怎么给家里打电话啊?”
      “妈妈,我要跟爸爸说话。”他平时有什么话都要跟妈妈说的,这次很不寻常。
       我走过去接电话,我拿起听筒正想批评他几句,那边的声音却让我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。Edward刚一听到我的声音,就止不住呜呜哭了起来“爸爸,对不起……”。然后,他停顿了在那里,不停地啜泣再也说不出话来。恍如隔世,仿佛突然有个声音在对我说“God!我在做什么!他在向我道歉啊,我怎么可以对我的孩子这么愤怒!”顷刻间,所有的怒火烟消云散,顷刻间,生活的苦累都化作甘泉滋润内心,为了这个骨肉相连如此爱自己的孩子,就算再苦再累,又算得了什么呢。我的眼泪流了出来,我亲昵地安慰他:“儿子,不用说什么了,放学回家再和爸爸说吧,好吗?……”他在那边嗯嗯称是。
      挂断电话,我的心满是温暖,我沉浸在儿子融融的爱中。我也渐渐醒悟过来,儿子在温哥华长大,吃惯了汉堡薯条,我们爱吃的传统食物他未必爱吃,不能让我们自己的意志强加到他身上。同时,不能再这样对他发如此大的怒火了,我爱他,其实他也在爱我,他也并不希望我因为他不吃包子而生气,当我的怒火伤害到他时,其实也是在伤害他对我们为人父母的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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